堆漆成画世所稀,
锦云一簇瓯江边。
若问技艺高几许,
中外建筑处处见。
“大国工匠”之周锦云篇题诗一首。
周锦云,浙江工艺美术界一个响当当的名字,但其为人却一点也不“耍大牌”,而是热情、谦和,儒雅、有风度。
周锦云毕生致力于瓯塑创作,周锦云永远保持年轻的心态与创作激情,经常为了赶任务而连续几天几夜不睡觉,甚至经常忘了吃饭。
“毕生致力,就是要多出传世之作。”这一句听上去简简单单的“多出传世之作”,周锦云已为之奋斗了一辈子。
源于堆漆始于汉
“瓯塑”与“黄杨木雕”“东阳木雕”“青田石雕”并称“浙江三雕一塑”。
瓯塑,又称“彩色浮雕”,是浙江温州独有的民间艺术,地方传统工艺美术品之一。源于汉代,由中国漆器艺术中的堆漆工艺发展演化而成。
北宋庆历三年建成的温州瑞安慧光塔,发现用堆漆工艺作装饰的“经函”与“舍利函”。清末民初,温州堆漆名艺人谢森宝又将漆灰材料改成为油灰材料,始称为油泥塑。
20世纪50年代中期,艺术家们对瓯塑材料进行了大胆的改革和尝试。
先用做瓷器原料的白陶土代替传统材料瓦灰,融入熟桐油,再加入矿物质颜料,经过不断糅合和捶打后,制成现代瓯塑的材料油泥。经过材料改革的堆砌工艺才正式被命名为“瓯塑”。
这一时期的瓯塑吸收各个造型艺术的特色,油画、水粉、国画中的写意、工笔等,自身的风格逐渐多元。
在题材上也大胆突破传统的束缚,山水、人物、花鸟作品大量涌现,一时呈现出百花齐放,欣欣向荣的局面。
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在以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周锦云为代表的瓯塑代表性传承人的带领下,瓯塑艺术进入现代建筑壁画领域。
经过长期的探索与创新,以其特有的艺术风格和装饰效果取得了显著成功,许多国内外著名的文化标志建筑与文化旅游景点、政府办公楼、博物馆、宗教场所大量予以采用。
半山胜景90年代初,周锦云为开拓瓯塑与建筑装饰结合的市场,创办了“温州云艺装饰有限公司”,公司集工艺美术与建筑装饰、设计、施工、生产、经营、贸易、科研、培训为一体,以进一步开拓国内外瓯塑艺术市场为己任。
先后在德国、美国、加拿大、荷兰、澳大利亚、匈牙利、日本、韩国、阿联酋、巴哈马、柬埔寨、香港等30多个国家和地区,从事政府办公楼、中国城、酒楼、宾馆等的瓯塑与环境艺术的设计、施工、制作,输出高品位的装饰成品、构件与艺术品及进行技艺演示和交流,使瓯塑艺术之花开遍世界各地。
一艺在身,遍地黄金
走进周锦云的工作室和瓯塑艺术馆,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桐油混合陶土的气味。不同风格的瓯塑,山水小品或油画般的印象风格,或佛法主题瓯塑,一个个栩栩如生。
周锦云很健谈。无怪乎他会是多个大学、院校的客座教授,果然名不虚传。周锦云说,他年开始学艺,当时,父亲的一句话影响了他的一生,那就是“一艺在身,遍地黄金。”
从那以后,周锦云开始下决心学手艺。“每天跟在谢香如大师身边,从早上6点多到晚上12点,学瓯塑。”
那时瓯塑以出口为主,学了一年半出师。23岁,担任设计室主任,27岁担任技术厂长。周锦云说自己不比谁聪明,凭的就是“傻干”。“有时一干就是一天,吃饭都忘了。”
年他为了丰富自己的艺术修养,广拜专家为师,学习姐妹艺术特长;他考查祖国名胜古迹,吸取艺术精华。由于好学,周锦云知识广博,他在大师群里也被公认为对艺术理论研究与表达较有成就的人。
所以,全国行业论坛与艺术院校都有他的一席之地。亚太手工艺论坛、中国手工艺批评论坛、全国特种工艺美术研讨会、中韩手工艺创新和传承论坛等都有论文发表。
周锦云至今还保持着每天上班,从事画图稿、搞创作与写论文等专业工作。
他认为,手艺人永远不能闲下来,要“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才能不愧为大师本色。记者采访时,也看到周锦云案头一叠厚厚的设计图,那是年即将上马的一项大工程。
“大型瓯塑的设计图都还是亲自操刀,一些作品的关键与核心部分更是要严格把关。打个比方说,堆漆中山的皴法,有些弟子一旦做不好整个画面就乱了,必须把关,”工作中,周锦云反应灵敏且一丝不苟。
年底周锦云瓯塑工作室最新创作的一幅《雁荡山图》,不久前才运送到雁荡山游客服务中心要进行安装。
雁荡山“有20多米高,比较大了。但在我们瓯塑作品里,这还不是最大的。”周锦云的笑声爽朗,声音洪亮,很像一位滔滔不绝的演说家。
研究所里,每一个人都在埋头创作,很安静。“这幅人物有点太靠中间了,比较忌讳。或上移或下移,构图会更好一点,”周锦云在一幅半成品图前走过,瞄了一眼便提出了修改意见。
研究所里,每一幅作品的人物形态是否到位,色彩是否饱满,周锦云都会一一指点。
“像雁荡秋色这样大型的一幅瓯塑,就像是一个系统工程。首先要用工笔画出草图,构图布局、人物神态、服饰色彩,以及时代环境,这些都需要翻阅大量的文史资料,请教各种专家。”周锦云说,用工笔画草图,本身就需要深厚的美术功底。
把工笔绘稿拓印到创作板上之后,便以油泥为原料,堆出风景、人物,这一过程叫做“堆起”。
“这是最关键的一步,堆起不是把一整块泥放上去,而是一点一滴地堆出来,层层叠叠,才能呈现出丰富的细节。”周锦云介绍说,还要综合使用“木蹄法”、“手指法”、“刀法”、“填嵌法”、“油导法”等技法来塑造各种景色的特质。
一幅完工的瓯塑,凝聚了艺人无数次堆砌的油泥,艺术感也从“堆起”中慢慢呈现出来。
瓯塑市场,不同于一般手工艺品等客户上门选购。
瓯塑壁画是按客户特定的环境需要来定制的,所以瓯塑艺术大师必须要撑握更多的知识,如建筑、环境、空间和创意、设计、技艺以及构图、色彩与各种题材和表现形式等全面知识和技能并具有统筹驾驭的能力。
“一般的工艺美术行业,流行‘十年磨一剑’。而真正培养一个优秀瓯塑人才,即使最有天赋和勤奋的人也要‘20年才能磨一剑’”。周锦云们可贵的大胆的创新,使瓯塑具有强烈时代气息,和感人的艺术魅力。
第一桶金不易得
凭着一股子韧劲,周锦云做成了其他人做不成的大事。
“痛苦的时期,我们也经历过。”瓯塑曾经一度远销国外,供不应求,然而上世纪80年代开始滞销,许多艺人转行。
年,周锦云和团队为浙江厅做壁画时,他作为技术厂长,有机会到北京人民大会堂,听邓小平讲话。“当时听着很激动,就感觉到市场放开了,要跟国际接轨,机会也来了。”
周锦云预感到中国经济要启动了,中国城市化进度要加快,瓯塑也要把目光转到城市建设上面来。
“其实,历史上,瓯塑也曾为建筑服务。改革开放以后,瓯塑也不仅仅是纯欣赏的艺术品,与实用结合也可以有更广大的舞台,”周锦云说“当时,要建一些涉外宾馆,专门接待外宾。”
周锦云把目光瞄准了涉外酒店,从上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浙江著名的国有酒店,百分之六七十都让周锦云拿下了。“香格里拉、西子国宾馆,绍兴饭店,宁波饭店、温州华侨饭店等等,”这一长串响亮的名字,都留下了周锦云的作品。
八仙的传说前进的脚步越走越快,越走越稳。
坚持手艺极致工匠的精神,90年代初期温州工艺美术聚集成立了“云艺装饰集团”,周锦云把自己辛苦赚来的第一桶金计多万元,一次性献给新成立的集团公司。
但是他始终没有放弃瓯塑,经过20多年的努力,他把原本依附在温州百姓嫁妆、家具上的瓯塑,发展成了西方油画一般的壁画,带进了展示艺术品的殿堂。
他的室内设计与环艺作品遍布世界二十多个国家政府办公楼、博物馆、艺术馆、中国城、酒楼及国内高级宾馆、会议场所、文化古建等,如北京人民大会堂、中南海会场、中国东方文化园、宁夏自治区会议中心、杭州雷峰塔、山东蓬莱阁、绍兴饭店、中国酒文化博物馆、中国轻纺城会展中心及温州市行政与会议中心……
追求极致精神,力创佳作
为了更好产业发展,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尝试对瓯塑实施产业化流水线生产式的制作后,发现瓯塑的传统技艺丢失了,大部分年轻人甚至是大师都不能胜任精品创作了!一些高级建筑业主公开表示,不能采用瓯塑作壁画了!
为此,在年周锦云当机立断决定:“坚持手工极致的工匠精神、创作传世的瓯塑精品、培养高端接班人才”的创新与传承新路线。
如今,在温州市的扶持下,东瓯文化创意园非遗广场上,也开出了一个占地平方米的周锦云瓯塑工作室,“到时会考虑多招一些人,再进行市场化的尝试。”周锦云告诉记者。
周锦云培养的云艺室内设计师现在已成了温州地区室内设计师的骨干力量。
温州市政府评定温州室内设计师“名师名家”,在入围的20名室内设计师里,云艺设计师占12名,前7名的设计师都出自云艺企业。业内人士称“云艺”是温州室内设计师的“摇篮”与“黄埔军校”。
其间周锦云付出了很大心血,当年就是他把这支设计师队伍拉大。
现在云艺设计院有80多位室内设计师,一大批室内设计师评为“全国十佳青年室内设计师”、“全国杰出青年设计师”与“浙江省杰出与优秀中青年设计师”及温州的“名师名家”。
周锦云把精力又投入到他所喜爱的瓯塑艺术与环境艺术创作中。目前为止,其瓯塑作品几乎覆盖了中国大多著名的文化建筑与文化景点。
八仙的传说(局部)现在他的瓯塑艺术工作室有国家级大师1人、省级工美大师5人、市级工美大师7人,高级工艺美术师6人及一批艺术大专院校毕业的优秀学员,有好几位学生被评为“温州市十佳杰出与优秀青年艺术家”,可谓人才济济。
这位瓯塑大师,希望寻常百姓也能买得起瓯塑。他笑称现在的研究所是“阳春白雪”,瓯塑来自百姓生活,也应当设法让它回到生活中去。
“近年来,我们也开始进一步重视做好做强瓯塑文创产业拓展,”周锦云说,儿子周海天毕业于中国美院,子承父业主动担起研发和创意瓯塑衍生工艺品的重任,经过多年研究,开发出了一大批被百姓和市场所喜爱的时尚结合日用的瓯塑工艺品,接了不少批量订单,市场前景一片广阔。
“工艺美术的创新首先要注重生产性保护。如果没有市场,传统二字没法谈,最好的方式是要在市场里立足,符合老百姓的文化心理需求,满足他们的审美情趣。让老百姓的生活离不开它。”在周锦云眼里,中国工艺美术是传播中国传统文化的平台和载体,对于文化,周锦云说自己有着一种使命感,为文化传承做贡献,他肩负重任。
坚守与传承瓯塑技艺,他仍在不断砥砺前行。
就像一面旗帜,在周锦云的带领下,温州工艺美术也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近年来精品迭现、人才辈出,许多工艺美术品种取得了艺术上的巨大成就和经济上的丰厚收益。
(文/木石)
周锦云,浙江温州鹿城区人。亚太地区手工艺大师、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国家级非遗瓯塑项目代表性传承人、高级工艺美术师、温州云艺瓯塑研究院长、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
中国工艺美术学会副理事长、浙江省非遗协会塑艺陶艺专委会主任、浙江大学、温州大学等多所大学客座教授。师承著名瓯塑艺人谢香如与张国球二位老师,並得到众多艺术画家指导。
周锦云作品注重原创设计与表现形式,为当代瓯塑艺术领头人。历年作品为世界50多个国家政府与艺术馆及国内多个政府部门、5A级旅游景点与著名文化和宗教筑陈饰与收藏。还传承培养了一大批优秀传承接班人。发表国际与国内论坛和刊物专业论文60多篇。编著了“温州工艺美术”与“温州瓯塑艺术”二本大型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