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后不靠谱画家最爱画癞蛤蟆,卖掉的画总

一提起这个事儿,侯亚楠心就在滴血。

前几年,迫于生计,他卖了自己几幅原画,现在家里宽裕了,“就想把孩子接回来”。他把自己的画儿当成孩子。

但是至今成功次数仅为1——卖出去的画,就算翻几倍价,依然收不回来。

侯亚楠,天津人,85年出生,绰号渣熊,前缀是无敌绘画小能手。至于当不当得起这个称号,看一眼画就明白。

先来一副《沽上走蛟》

采访渣熊需要赶巧儿,前天,他刚完成跨年大作“大牛市“,是一组九张的牛年年画系列,最初只是想画两张门神,后来一发不可收拾,一口气画了9张,中间还撕了两张,前后闭关了一个半月。

渣熊闭关的时候,谁都找不着他,他说,这种感觉,就像谈一场恋爱,沉浸其中,酣畅淋漓,才能入戏入画,完成的时候,会有顷刻的失落空虚,不得不思想颓废几天,重整河山。

侯亚楠

生计

小时候,侯亚楠最大的爱好是在课本上画画,给李白画吉他,给杜甫画摩托,最喜欢的是给韩梅梅化妆,他的英语书里,韩梅梅每次出现,妆发都不太一样,活脱脱一个“老师看见摇头,爸爸看见撕书”的存在。

但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那时候的渣熊很擅长和家长对着干,也颇有“不让画画毋宁死”的态度,反正越画越勇,最终父母妥协,把他送进了天津工艺美院动画专业。

刚毕业的时候,渣熊进入专业相关行业——做游戏,但是天津这个地方,说相声行,做游戏欠点火候,渣熊虽然不看好那个公司,但是看中那块打底工资。

此后,渣熊走上了10年打工人生涯,做过游戏原画,画过绘本插图,只是这些公司无一例外都以关张大吉告终,但是渣熊还得恰饭。“最后那个科普类绘本项目做了三年,我自己很喜欢这个风格,虽然项目停摆了,但是我想延续它。”

于是,渣熊开了网店,自立门户,卖画求生。那时候,他已经不卖原画了,店里主要卖复制画。复制画就是通过扫描原画,用电子数码喷绘打印出来,还原度高,不过每张画,渣熊会手写编号和签名。

每张复制画会有编号、手绘印章和签名

渣熊的画很耐看,不过他也不知道该把自己归到什么画种,“我说我这是工笔,画工笔的不承认,说是水墨,水墨的不承认,恐怕只能说水彩,但是学院派的水彩估计也不接纳我。”但是这种三不沾,却似乎又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让他可以不受限制地去表达自己的想法。

一幅画如果满分分,那么60分是“好不好看”决定的,包括构图、笔法、层次等;但是还有40分,是内容境界的延展,是创作者赋予画作的灵魂。

天赋

渣熊并不觉得自己有画画的天赋,相比起来,“可能把人逗笑的天赋更强一点”,作为天津人,渣熊从小听着马三立、侯宝林长大,张口就是段子,有人问为什么天津的相声演员都特别努力,因为稍一懈怠,市民的水平就超过你了,渣熊就是个活例子,“发现我身边的人,笑点都特别低。”

这几年,渣熊多了个毛病,就是画画前有一整套仪式:首先把自己弄干净,洗澡刷牙,把头型弄好,排屎尿,换上新衣服,心率平稳,桌面整洁,放空一段时间,戴上蓝牙耳机,选好合适背景音乐或有声小说,修好铅笔,摆好颜料,然后和纸笔沟通一下,问问它们对我有什么要求,能否积极配合我之后的工作,如果能,那么OK,开始!

看起来似乎有点神经质,但是搞艺术创作的人,对氛围特别敏感,心理暗示也会特别强烈,如果画画碰到了瓶颈,或者一种状态持续太久,会让他产生强烈的不安全感。

渣熊回头看自己前几年的画,往往都能回忆起画这幅画时的状态,如果人本身处在一种脏乱差的状态里,可能这个画也会被污染,人和作品的状态是相辅相成的。这种听起来很“玄学”的东西,渐渐演变成了渣熊的仪式感,“古人看书下棋前要焚香沐浴,以示尊重,我这样也是,可以更快地进入创作状态。”

创作的时候忘我,发呆的时候同样忘我,不画画的时候,渣熊可以盯着蛤蟆,或者盆栽,看一下午。“可能这是我的天赋,对动植物的敏感。”这种敏感,让他善于跟动植物共情,也能够跟意象沟通。

渣熊是个十足的“爬友”,小时候喜欢恐龙到痴狂,走在路上,看到印着恐龙的书籍玩具就走不动道,有个阶段,他给韩梅梅化妆比较懈怠,因为课本被恐龙占满了。有一次妈妈拒绝给他买一本“封面画着恐龙,内里装着成人故事”的书,少不更事的他气了很久,现在还记得。

后来,他开始喜欢冷血动物,还在工作室里养了一群,“有蛤蟆、牛蛙、蜥蜴、还有金鱼等。”这些形象,也经常出现在渣熊的画里,蛤蟆简直是他最爱用的动物。

渣熊不喜欢重复,哪怕是同一个意象,在不同的画里,也有不同的“人格”,比如最喜欢用的蛤蟆。两年前,他画的《悲天鹅》,主角就是蛤蟆,画上的蛤蟆眼中含泪,背上的天鹅被箭射中,蛤蟆背着它一路狂奔,一副深情款款的形象;但是在鼠年年画《鼠仙夺经图》里,蛤蟆是一群凶神恶煞的追兵,把老鼠衬托得团结英勇。

《悲天鹅》

《鼠仙夺经图》

但是渣熊不爱画人,主要指成年人,“画孩子可以,画大人就是没感觉,没法沟通。”听起来,又很玄学,但是它客观存在于渣熊的艺术宇宙里。

自在

渣熊的店最近两年已经不卖原画了。早年,生活入不敷出的时候,渣熊在闲鱼等地方卖过原画,还是贱卖,当时抱着“给孩子找个好人家”的心态,卖了十几副画,“店里那幅‘鸡中之霸’的原画,卖了块,前段时间我想给一万五收回来,那哥们一开始答应了,第二天咂摸半天反悔了。”

《鸡中之霸》

现在生活渐渐好了,渣熊一直琢磨要把流落在外的“孩子们”接回来。“都是自己的孩子,谁会真的想卖孩子挣钱啊?”但是基本都有去无回。

至今,渣熊只收回来一幅画,对方是个餐饮老板,疫情期间资金吃紧,问渣熊这个画可以出给谁,出多少合适。渣熊喜出望外,赶紧让对方别找人了,自己加价一倍,把画给收回来了。

也有不少明星、老板来求画,但是被“不出原画”的渣熊通通拒绝了,不过除了卖复制画,他也授权了不少作品的版权,比如和3D-JP合作的拼图、各种杯子碟子,自家孩子被人认可,渣熊还是很开心的。最近还有人跑来问,能不能把渣熊的画纹在身上,“我倒是没意见,就怕纹砸了不好收场”。

在画画间隙,他也会把给草图上色的过程,拍成短视频,插入幽默、自黑成分,放在微博、抖音、B站等地方,不过这完全是佛系涨粉,因为一进入创作状态,他就消失了,粉丝找不到他,平台也找不到他。

然而,他的画,却给很多抖音号涨过粉,就拿《悲天鹅》来说,当时每天都有人做成短视频发上去,那些原本几十个粉丝的号,瞬间涨粉几万,还有人把旁边的小诗“蟾蜍本是痴情种,敢为红颜惹恶人”给续写了。

牛年年画《大牛市》

这两天,渣熊已经从画“大牛市”的“失恋状态”中走出来了,要开始准备下一幅画,用他的话来说,“又是一次新的探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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