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画数十年,林风眠亲手毁掉2000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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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母之痛,让他踏上绘画的坚韧之路

清末民初,在梅县的丙村、西阳一带,曾涌现出不少著名画家。就是在这种充满着艺术氛围的地方,诞生了一位20世纪的中国画坛艺术大师、美术教育大家林风眠。是他用自己命运多舛的一生铸就了中国现代绘画的先河。

回忆起自己的童年,林风眠内心所饱含的内疚和痛苦的情感,就像刑犯在受刑时,被火烧过的铁烙深刻地镌刻在身上的痕迹一般,无法抹去,时常让他觉得母亲的悲剧有一部分责任是出自自己的手笔。

或许是天性使然,林风眠在对待色彩方面,有着异于平常小朋友的那种执着和热爱。于是,他经常哀求着母亲带他去染坊看颜料。

慢慢地,他的母亲与染坊里的某个男人暗生情愫,一直处于“发乎情,止乎礼”的境况。这种境况直到他的母亲被自己的丈夫和婆婆的恶言恶行逼迫到产生绝望为止,她最终决定与两情相悦的对象一起私奔,不幸却被族人抓了回来,遭到了被严刑拷打的悲惨局面。这时,小小年纪的林风眠手拎着菜刀,从人群中冲出大声叫喊:敢烧死我妈妈,我杀了你们全族!

或许,正是有感于幼小的林风眠的救母之举,族人决定留她一命,然后将她卖掉。

从此,林风眠再也没见过母亲。当他成年后,尽管用尽一切办法,都无法探寻到母亲的下落,甚至连她是否还存活在世上的这个问题,都没有人可以给到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这种寻而不得的痛苦情感,折磨了林风眠一辈子,因而,他把母亲的美好形象都寄托在他的画中。

青年林风眠

林风眠19岁前往法国留学,先后在第戎美术学院和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学习。在那里,他潜心于学院派的写实主义画风,这为他日后的绘画生涯奠定了一种务实和具有个人特色的绘画风格。

年,林风眠从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毕业后,前往德国游学。那时正是德国表现主义盛行的时期,这与以往接触到的艺术风格形成剧烈的反差,给了林风眠极大的震撼。在此启发下,他创作的《生之欲》和《摸索》入选了巴黎秋季艺术沙龙,引起了法国艺术界的轰动。

年,林风眠回国,经蔡元培推荐,他被聘任为国立北京艺专校长兼教授。

年,国立艺术院在杭州西湖之畔建校,林风眠任院长,不久,艺术院改为国立杭州艺专,林风眠改任校长。

从年回国后,林风眠的主要精力用于主持北京艺专和杭州艺专。他这时期的作品仍以油画为主,在画法风格上倾向于表现主义,这和当时中国流行的写实油画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林风眠一方面受到西方表现主义的影响,一方面从中国的传统艺术中汲取营养,他以单纯和优美的线条勾勒出绝色的意境,独创出意蕴深刻的“林风眠体”。

林风眠像(约30年代)

年,林风眠从国立艺专离职。因为日本人入侵,杭州国立艺专也向重庆迁移。林风眠到了重庆以后,他的物质生活非常艰难,常常连作画用的纸张都买不起。此后,林风眠画的油画大都是在宣纸上画的林风眠式的水墨和彩墨画。

至于他的中国式风景图,是他对家的渴望的表述,蕴藏着母亲那无私而美好的爱,但这种爱,却丢失在苍茫人世中,无法再寻回。

对此,作家郑重也曾在《画未了:林风眠传》写道:“直到他病危弥留之际,给世界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我要回家!’但是,他最终还是没能回家。如今,他应该是魂归故里了。”

林风眠作品

胆小如他,心怀“童真”与“任性”的笔触

林风眠曾自嘲为“黑夜里的画家”,在上世纪60年代,他的绘画只能行走于黑夜之中,那一刻,他才能在瑰丽的色彩世界里遨游,这其实就是他的天真。

作家无名氏曾去访问他,在居室里看到的是“一只白木桌子,一条旧凳子,一张板床。桌上放着油瓶、盐罐……假如不是泥墙壁上挂着几幅水墨画,桌上安着一只笔筒,筒内插了几十只画笔,绝不会把这位主人和那位曾经是全世界最年轻的国立艺术专科学校校长联系起来。”

身为校长的林风眠,就是如此“任性”,不会因为自己被他人景仰,便目中无人,而是像他自己所说:“你必须真正生活着,能体验今天中国几万万人的生活,身上才有真正人味。首先是‘人’,彻底‘人’化了,作品才有真正的生命活力。”于是,他让自己“任性”地徘徊在“艺术源于生活”的真实座右铭里。

林风眠在柏林

在上世纪60年代,林风眠在恐惧与忧郁中,把几十年心血凝聚成的成千幅画作,从抽水马桶中冲走。等到他蹲完冤狱时,看到眼前家徒四壁的境况,他说:“没想到,回来以后,在一个抽屉的角落里还躲着一男一女两个娃娃!火柴盒里的火柴头都脱落了,盒上的画揭下来还是鲜活的。我把它们贴在墙上靠近我的床头,可以常常模模糊糊地看着他们……怪……怪讨人欢喜的。”

这时的他,不是埋天怨地,恨生不逢时。反而像个天真可爱的小孩子般,生出纯真豁达的心态,连火柴盒上的两个娃娃都能让他忘记所有遭受过的痛苦。这要有多强烈的艺术使命才能让他说出如此豁达之言?

早在上世纪30年代,他便常告诫学生说:“真正的艺术家犹如美丽的蝴蝶,初期只是一只蠕动的小毛虫,要飞,它必须先为自己编织一只茧,把自己束缚在里面,又必须在蛹体内来一次大变革,以重新组合体内的结构,完成蜕变。最后也是很重要的,它必须有能力破壳而出,这才能成为空中自由飞翔、多姿多彩的花蝴蝶。这只茧,便是艺术家艰辛学得的技法和所受的影响。”

林风眠带领杭州国立艺专教员们到超山郊游

林风眠在日常生活中显得胆小,在艺术上却十分大胆。

据吴冠中回忆:“学校的小小动物园养有孔雀、鹰、猴子等各种动物供学生随时观察、速写,学习完全是自觉地,校方只提供条件,不要求交课外作业。”

林风眠提倡的是因材施教,让学生发挥自己的天性,这不管是放在当时还是现在来说,都无疑是一种极大的“任性”之举。也正是他时常鼓励学生:“乱画嘛!乱画嘛!”才有了吴冠中,李可染,赵无极,董希文等等撑起现代中国半壁江山的艺术名家们。

松年《颐园论画》云:“画到精纯在耐烦。”作画是否能够经受住异于常人的耐心,是考核一个画家能否作出成就的关键性因素。

从林风眠在艺术修炼方面的恒心之坚,便可见一斑。他曾说:“我像斯芬克司,坐在沙漠里,伟大的时代一个一个过去了,我依然不动。”林风眠用几十年的耐力才换来他那如行云流水般的作画功力。

他用自己的初心去践行着伟大的艺术之路,吴冠中称之为“童心与任性”。当他临终时,吴冠中给他写过诗:“捧读画图湿泪花,青蓝盈幅难安家,浮萍苇叶经霜打,失途孤雁去复还。”

这首诗,叫《雁归来》。

吴大羽与林风眠,林文铮

用苦难渲染成画,铸就理想之巅

《致全国艺术界书》是年林风眠留法回国后最长的一篇言论,他说,为了让国人对艺术重视起来,认识到艺术所拥有的价值,艺术家们就要共同努力创作出具有生命力的作品,让艺术不再受到冷落,失去其存在意义的局面。

“一方面以真正的作品问世,使国人知艺术品之究为何物,以引起其赏鉴的兴趣,一方面为中国艺术界打开一条血路,将被逼入死路的艺术家救出来,共同为国人世人创造有生命的艺术作品不可。”“抱定此种信念,以‘我入地狱’之精神,乃与五七同志,终日埋首画室之中,奋其全力,专在西洋艺术之创作,与中西艺术之沟通上做功夫;如是者六七年。在此六七年的短期中,虽因天才不逮之故,未见有多少之成效,只此奋斗不已,无时或忘艺术运动的苦心,自问亦复差堪告慰。”

在他经历坎坷不平、奔波悲怆的一生中,他用自己的行动力去实践着自己的理想和信念,以一个理想主义者的姿态去攀爬着他的艺术之巅,如泰戈尔诗言:泥土承受侮辱,却以它的花作为回报。

这就是他的真实写照。

年林风眠在巴黎国立高等

林风眠经历过生离死别、牢狱之难,更亲手毁掉其数十年所画的二千幅画作,几乎可以说是毁了作为一个“画家”的证明,但也因为这样的历练以及他对于艺术的执着与热爱,使他成为中国现代绘画的开创者。

年8月26日,69岁的林风眠被以“日本特务”罪拘留在上海市第一看守所。他的家门被封,他遭到残酷的审讯和批判。但他一直坚持信念:“我绝不自杀。我要理直气壮地活下去。”

他在身陷囹圄时曾写道:“一夜西风,铁窗寒透,沉沉梦里钟声,诉不尽人间冤苦。铁锁锒铛,憧憧鬼影,瘦骨成堆,问苍天所为何来!”

当他后来回忆起这些遭遇时,对友人说:“我在监狱中学会了反手趴在地上,用嘴啃饭吃。要不然,就得活活饿死。”他说得淡然,但听者却能够强烈地感受到,他是用自己乐观的心态去面对一切苦难,去维护艺术的生命的伟大决心。

正如尼采所言:用生命本身的力量来战胜生命的痛苦,而当你抗争之时,你就是在痛苦中也会感觉到,百倍强烈地感觉到生命的欢乐。

黄永玉在《比我老的老头》一书中,这样写到林风眠的去世:

九十二岁的八月十二上午十时,林风眠来到天堂门口。

“干什么的?身上多是鞭痕?”上帝问他。

“画家!”林风眠回答。

叔本华说过:所有的真理都要经过三个阶段:首先,受到嘲笑;然后,遭到激烈的反对;最后,被理所当然地接受。

这几个阶段都曾发生在林风眠身上,但最后,真理战胜了一切。

林风眠用自己悲怆而恢宏的一生在画纸上“雕刻”出绘画界的蓝图,他以纯熟的线、墨晕和濡染等独特的中国技法,创造了人类共识的绘画语言,并因此成为一位带有浓厚理想主义色彩的艺术大匠。

文|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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