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色颜料倾倒在白色画布青瞳视角

◎心不在焉吧

只要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生活想不美好都不可以

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一名画家。我觉得世界上最好玩的事,就是将那些五颜六色东涂西抹,变成一幅色彩斑斓的画。

我缠着家长报了一个画画班,然后悲哀地发现,我不是那块料,我分辨不出同色系之间的细微差别。虽然如此,我还是享受着那些色彩缤纷带给我的愉悦,而画画班带给我最大的收获,是认识了好朋友小爱。

三年级我们开始写作文。它对我来说很轻松,天地万物,所思所想,什么都可以入文;对小爱来说,则是一种酷刑。有次作文课后,小爱开玩笑说,你长大一定能当作家。我也玩笑,等你当上画家,我一定当作家!

不过是少年的玩笑而已。画画写字却一直陪伴着我们,让我们在繁重的学习后得到放松。那时的我们无忧无虑,她喜欢亮丽的色彩,我喜欢温暖的文字,日子仿佛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

高中毕业后,我到南方的大学读中文,她去北方的美术学院,我们见面虽少,但常常联系。她开视频让我看一幅画作的诞生,我也将刚出炉的文字让她一睹为快。

我们长大了,也有了烦恼忧愁,但画画写字让我们的情感得到宣泄,那些不快很快便烟消云散。

大学毕业不久,我们先后迎来了人生的至暗时刻。小爱父母的婚姻,在多年的冷战后终于宣告结束,不久又各自成立了新的家庭。我在度过了三年的甜蜜初恋、谈及婚嫁前,才发现了他的背叛。

那段时刻,全世界都抛弃了我们,还好,画画写字依然对我们不离不弃。只是,我们再也没有了少年时代的阳光,她的画笔下色彩变得阴郁,我的文字风格也趋向沉重。

终于有一天,小爱离开了。她过起流浪的生活,在一个地方打工挣钱,然后去另一个地方。画画成了她唯一的精神寄托。在广袤草原,在高山之巅,在蓝色深海,那一幅幅美景全落在她的画布上。时间冲淡了难过的记忆,大自然抚平了过往的伤痕,她笔下的画由灰白再次变得多姿起来。

我在失恋的泥潭里挣扎许久,一则杂志征文拯救了我。第一次,我鼓起勇气向报社投稿,虽然没有采用,但编辑鼓励的话,却犹如暗夜灯光,为我指明了方向。写稿投稿,充实了我的业余生活。当一篇篇文字见诸报端,我的文字也由暗黑复归明亮。

一年之后,小爱遇到了生命中的贵人。一次野外写生时,一位画廊老板无意看到她的画作,非常欣赏。征得她的同意,他带走几幅挂到他的画廊,竟然很受欢迎。后来在亲友们的帮助下,小爱终于安定下来,在北京开了一家自己的画廊。

我在一次文学交流会上,幸运地遇到一个男孩,相同的爱好让我们互相吸引,以文字为媒介,我们恋爱了。现在,我们成了最亲密的伴侣,在生活之路甜蜜携手,在文学之旅你追我赶,我想幸福也不过如此。

我出差到北京看小爱,她惊喜地站起来迎接我,不小心碰到旁边的色盘,刚调好的黑色颜料倾倒在了白色的画布上。我突然想起多年以前,也是这样的场景,小爱悻悻然将毁掉的画布揉成一团,然后懊恼地扔掉。

可现在小爱朝我笑笑,拿起笔来开始作画。我静静地看着,一个女子的背影慢慢浮现在眼前,面朝大海,长发飘飘,就像海的精灵。那些被打翻的黑色颜料,在小爱的笔下,变成精灵的长发,飘逸灵动。

我们随意闲聊,聊到过去,不由感慨万千。人生旅途,我们曾历经悲痛,也曾一蹶不振,以为再不会有未来;可一旦走过去,迈过那个坎,回首过去,才发现当时那么痛的伤,亦只不过是长长人生的一段小小插曲。

再长的黑夜终会过去,光明的未来终会到来。眼前的落英固然让我们伤感,可伤感过后,不要停,向前走,前面的美景更值得我们欣赏。

我们最后都没有成为什么家,而我确实将写字变成了第二职业,画画则成了小爱的终身职业。只要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生活想不美好都不可以。当黑色颜料倾倒在白色的画布,我们该放弃它,还是让它重焕光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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