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山信箱春光死在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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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罗紫月

审/小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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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死在春日,身旁的小麦花正迎着太阳抽条开放。

浮麦镇是这一带最热闹的镇子,东边连通城市,有火车。但人们通常不坐火车,大巴车总是更为便宜的选择,若要过江,就去倒轮渡,车永远不会带你过江。

女孩第一次来浮麦镇,是被妈妈肚子带过来的;后来再出现在这儿,是被少秋从火车站捡过来的。

彼时她不过三四岁,只会拽着少秋的衣襟屁颠颠跟着跑,一口一个哥哥,叫得他极受用。他问她:“你有名儿不?”她摇头,却对他笑。

“那你就叫春光吧。”

她兴奋地点头,绽出明媚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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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在当地很受人尊敬,他爸外出经商,平日里常做慈善;他妈又是个心善的,待人不计较利益。俩人一商量,外加少秋央求,也就留下了春光。又得知她是被妈妈撇在这儿,看这一身伤痕与脏污的女孩,更是心疼,便将她当亲女儿般疼爱。

他们会在蔚蓝的远天下奔跑过大街小巷,会追着风筝跑到很远的地方,会躺在麦田里舒舒服服地晒着暖阳。

“浮麦镇为什么叫浮麦镇?”春光翘着脚脚问。

“浮麦其实就是小麦的另一个名字而已。”少秋忽然眼睛一亮,起身到不远处采撷下一穗麦子:“你瞧见没,小麦的花。”

“小麦也会开花?”春光好奇地睁大双眸。

“但只会开个十来分钟,所以送给你。”少秋把小麦花往她怀里一塞,“这样难得又好看的,和你一样。”

春光又笑,阳光倾泻在她的身上,让她也如花般盛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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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言善举积德,然这并没能挽回少秋母亲的命。镇子上到底是医疗水平落后,在她身体里张牙舞爪的癌细胞,极快扩散,不过半年就要了她的命。

少秋执拗地认为,若非自己捡来了她,妈妈又怎会因多照顾一个孩子劳累而患病——他一时不知,是怪自己,还是怪罪这个总对他笑如春光的女孩。

那一年,她十二,他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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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离世后一年的忌日,父亲归家扫墓的轮渡出了事,一夜之间,他家变了天。原先那些个见了他父母都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都对他冷嘲热讽起来,仿佛是腰杆子一下子挺直了似的,见到春光也要说两句“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谁收留她谁倒霉的祸害”。

春光脸上的笑容是渐渐暗下去的——从少秋也不再为她反驳开始。

她不再跟在他身后喊哥哥了,不再对他明艳地笑了,不再想与他一起生活了。她就像最烫手的山芋,放到谁手里都恨不得立刻抛给别处。

不等少秋赶她,她便主动提出离开。春光仰起头,刺眼的阳光让她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少秋塞给她一个布袋,里面钞票大大小小的面额三百出头,是他最近俩月打工赚来的一半。

春光想退回去,可少秋头也不回地离开。

十三岁的孩子自己坐上火车,离开了这个养她七年的地方。临走的时候,她四处张望过站台,都没他。

春光歪在车窗旁,看着玻璃映出高高的缆线、长长的铁路,映出桌子上那穗开败了的小麦花。

她开始热爱画画,除了打工的时间,她都在画画:画第一次见到的浮麦镇,画那片蓝天下的金色麦田,画她记忆里童年最美好的样子。大多孩子都记不起四岁前的往事,她也一样,她只模糊地记得她曾有一个妈妈。

于是,她也画妈妈。

-05-

多年来的勤俭和坚持让春光的生活有了些起色,一家小公司看上了她的作品找她签约,她的未来似乎要一片光明了。

春光二十岁生日那天,她画母亲背影的那幅画在网上大火,连同她的其他画作一起被四处传播,借此得到了第一笔不菲的收入,大公司也陆续向她抛出橄榄枝……

当然那是后话。生日当天,少秋叩响了春光家的大门,少秋递给她一捧鲜花,祝她生日快乐。他不常来,三年前来过一次,今儿是第二次。

他又说:“小时候不懂事儿,送你什么小麦花,这不值钱的东西也好意思送,也是好笑。”

春光淡笑:“谢谢你特意过来一趟。”

两人相谈一会,而不知所言。浅浅回忆过原先的时光,谈起而今他走上父亲老路做起生意,还算成功;聊起她如今专职做了画家,受到大家青睐。

“那你的画室可否让我瞧瞧?”

春光起身领他进了屋子,他看见颜料齐整地放在画架旁,阳光斜射进画室,窗台摆着的花瓶里插着一穗有些蔫了的小麦。

他沉默,她亦不语。

-06-

春光出了名,粉丝蜂拥而至。可所谓的名气只让她终日惶惶不安。

有陌生人来敲响她的家门,在网上曝光她的一切资料,乃至躲在她家门口漆黑的楼道,等着她回来。他们说自己是粉丝,他们美其名曰“爱”。

春光搬了家,偏僻的地方没人找得到她,门上安了猫眼,她总时不时去看,入睡前也看,心里才有安全感。

敲门声在夜晚响起,寂静的楼道回响着咚咚的声音。春光大惊失色地跑到猫眼前,看见一个中年女人站在门外,疲惫而沧桑。

“我是你妈。”女人说。

画布上的模糊身影和眼前的女人重合,她鬼使神差地开了门。女人很欣慰似的摸摸她的头:“你有出息了。”

春光一瞬间缩了缩头,可终究没躲。女人笑意更深,牵起她的手坐在沙发上,娓娓道来她的过去。

“我十六岁时候,被一男人骗了,从浮麦镇跟他偷跑出去,没结婚就怀了你,那男人就丢下我走了。”她略空洞地望着远方,“然后我回来,每个人都骂我。”

“可是你把我丢在那儿。”春光转过头,看不得女人悲戚的神色。

“迫不得已。”她不再解释,紧紧抓住春光的肩膀:“我穷困潦倒,你忍心看你妈这样吗?”

春光打量她全身,刺骨的寒凉蔓延。

女人又开口要说话,春光起身到屋子里拿出刚赚来的一笔钱,扔进她怀里:“你走吧。”

从小被丢弃的恨意扎根在她的心底,但对亲生母亲的渴望也同样挣脱出土壤,缠绕着生长。

春光坐在窗台桌子前,夜色在清空晕开。无人可诉,拿出手机,才惊觉她从没有少秋的联系方式。

花香弥漫在春日里,她的妈妈第二次登门造访,要十万。

春光不肯,也拿不出。可女人眼中的狠厉仿佛利刃穿透她,让春光在她黑色的眼瞳中,想起她狰狞的嘴脸,她沙哑的嘶吼。

少秋说,捡她回来的时候,她满身伤痕。

女人和她对峙不下,气冲冲地离开。而网络上的谩骂和指责,从那一日起,铺天而来,几乎让她窒息。“贪财”或者“不孝女”,都是关于她的报道下最常出现的标签。

她从未爱过她。也是,一个让她受尽唾弃的累赘,怎么会爱得起来。

春光写信给少秋,可那封信石沉大海。她也不敢踏出家门一步,哪怕找律师维护权利。

-07-

她不再挣扎,安安静静地看着那株即将抽条的小麦,在静谧的黑夜里,她笑如春光。

那一日的阳光普照万物,春树生长。他的女孩带着所有悲伤和郁暗变成了一个捧在他手里的盒子。

他把她带回浮麦镇,葬在小麦花盛开的地方,连同那封信一起烧掉,带着他的懦弱和年少。

两则征稿,一则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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