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秋虫啾啾·重庆开州
编辑/渝夫·河北石家庄
工作和疫情缘故，已有两年没回渝东老家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在故乡的小镇上见到多才多艺、重情重义的秋虫老兄。
是的，我一直很好奇，当年高中没毕业的秋虫兄，接父亲的班当老师没什么稀奇，让人惊讶的是他的博学和多才。您瞧，除了传道授业解惑，还擅于写作、精于丹青，玩乒乓、写书法也是一把好手，玩乒乓球甚至冲出了全县全市、冲向了全国！
显然，秋虫兄就是一个励志传奇。包括他过了三十岁才去县城学西洋跟，跟一帮小屁孩儿同拜一师、共同练习，并且态度谦逊、勤学苦练。而这，或许正是秋虫兄多才多艺的重要原因之一吧。
高中阶段两年，那时是公元年，已兴高考，我念文科，没有考美术的念头。当时，谁有能力指导弟子考美院呢？胡乱知道点儿美术知识而已。
周身的艺术细胞，如在今天，我会走美术之路的。因为这不是高科技，那时没这个条件。
毕业后，教书育人，尽日率几十号弟子，没时间玩美术。教了小学一年，一度认为这教书真的看不到希望，我应该有点特长什么的才是。只有学美术，有这个条件环境，而且，我有点童子功。业余，我就开始自学美术。
有追求了，日子也就多了趣。爱陕北大师刘文西的人物画，我临习了不少，线条可以，形也准，厚厚的一迭画稿，那是我的功夫。但因没有石膏头颅的分析写生的练习，没有谁来指导。我就这么按自己的理解胡画一气，别人夸我画得好，我也认为还可以。闭门造车，多少也打了些基础。
工作中，画点刊头，没问题；借助资料，办墙报也可以。后因攻读所谓的文凭，玩美术没有坚持多久。期间，做过梦，想如扬州八怪郑板桥那般，画一手好竹，练出绝活儿，可惜没有参考资料，也就是一个瓷盅上，有一幅临风玉竹，题为《玉川风味》，经常对这作品反复玩味，以此为依据，画了数百幅竹，自己进行各种变化组合。人们一看，说，是那么回事儿，以浓淡变化，表现竹的远近关系。可邻家肥奶又大屁股的刘二嫂看了，哼了一下，说“可惜了白纸，包盐多好！”悻悻然挺平乳肥臀，颠之而去！
我想，一旦有机会，出门，随手给人来一幅竹图，挺风雅的，说不定别人还给几文，多好。生活中，有自己的梦，这日子也就多了份味道。人在世上，任何事儿都没兴趣，没信心，这日子也就活得淡而无味儿。梦可以做，我欲作郑板桥第二，他为郑老大，我还识趣呗。
乡镇初中，专门教美术，自认为实力不够，暑假，我自费到开县城，向名师谢先生求学。这谢先生，四川美术院高材生，教我们学习素描，色彩，速写。他曾为我三叔画过一幅肖像，每到叔家，我都不自觉地认真看那作品，其用笔用色，让我惊骇；同时明白，我只是一个门外汉。
有时，好作品让人看一眼，便认定了这是艺术，就如西施放在万人之间，也能一看便知。美是一种完美的组合，不必去肢解分析，你将西施的耳朵与眼睛取来，放在盘子里，谁知是人眼或猪耳？
紧跟县城美术大先生，没错；学费几百元，不贵，不就一两月的工资吗？那时真的如此，先生看我人物写生，夸过一次，说成年人作画委实大胜小儿，比如画前，能将对象理解为立体；小儿呢，只会依样画葫芦。也就是说，我的理解力是不错，我是一个三十岁往上的人，仍喜欢别人的恰当肯定。
先生要求我们素描，上午造型，下午打明暗线条，每天一幅作品。从前我处理素描，二三十分钟就完成任务，在这儿，我知道素描不单是形准，尚需要表达物体的光感，及物体的质感！何谓质感？胶绳与麻绳，同是绳，画面上一眼能分辨出来，就体现了质感。学素描，在班上我造型又快又准，班上最厉害；但处理明暗，我就显得浮躁。先生说：“这也是你的风格特色吧！大刀阔斧！黑旋风！刷刷刷！”
是夸我属豪放派吧？！如考美院，我这豪放派，只能取个三本至五本之流的大学！不改正，不入流！人们常说素描是基础，素描差则免谈美术！此言狭隘，美术品类丰富，岂素描才是基础？不会牙科但会骨科，科科是基础，科科出状元！郑板桥不知素描为何物，其墨竹功夫，何人能及？当下，不少画石膏素描的高材生，因少灵气，僵化呆板，头不开窍，列入画匠之列，泯然众人！
之前，我对国画用笔调色，熟悉；这儿，使用西方人作画工具，排笔，将色彩一下一下摆上去，兑白色；原色浅下去，加黑色；原色深起来，色彩画，使用颜料多，一幅画，画幅涂满，十多元呢！同学中有不知挣钱辛苦者，将颜料管，随地乱扔，我真心疼呢！这些败家子儿！崽卖爷田心不疼！恨不赏一大耳刮子！
色彩，我弄清了是怎么回事儿，能画点人物静物，终如西洋女人一般，不受我青睐。我爱的是中国画，特别是写意水墨人物画，过程有趣，又不浪费人民币，又快！又好玩！
有天，进行人体写生。这妇人模特儿，可能是饮酒过量，端坐姿势，一下子倒了。先生上前，说，教具教具你别倒，同学同学你别慌，家里正熬老鸭汤！这模特儿是一个活教具，大家乐。边作画，先生放了音乐，是轻音乐，大意是姑娘姑娘我爱你，如同老鼠爱大米。先生听会儿音乐，有时背了手，给你添几笔或说几句，比如色太浓，这儿浅点；比如光照部分再加点白色。直到要结业时，先生才说，诸位学画徒儿，完清费用，是时候了！该出手时就出手！别老捂着钱口袋！
我早就完清学费。教豆芽课，别人不重视，但我自己重视，这叫自立自强自尊自爱。为什么我不是中央或省地县先进教师呢？想想，原来先进乃是不先进，不先进实则最先进。生活中，头衔光环四射之人，说不定其中有个别绣花枕头塑料花，囊中一律草包。这么一想，乐了，驱摩托，便登山拉屎去，天地一茅房，云淡风轻！
那岁月，先生领导我们山上写生，买了两个特大西瓜，先生背得汗气蒸腾，却也乐哉！
先生丰富了我的西画知识，我可以带几个弟子参加考试，实获益于先生。先生今退休，犹带美术生，桃李满天下。
受谢先生的熏陶，作画便心中有底，素描需要耐心细致。我呢，画那种粗线条粗犷的素描，远看还行，交代清楚了明暗关系，我的造型能力是自信的。作画因人而异，量体裁衣，没错，而国画不求形似只达精神，更给了我大胆作画的方便。
闲时品读大师的习作，悟其笔法，领会其精神，为我所借鉴。我当然不会做依然画葫芦的事儿，这期间，县上美展，我画了《秋山图》及《二犬图》，均获奖。秋山图表现的是秋水寒林，秋水赋以重墨，水波上白色鸟扑腾纷飞，满山红叶霞满天。二犬图，以粗犷的笔法，一犬重墨，一犬淡墨，运笔时，干笔湿笔兼用，中锋侧锋兼有；处理犬毛之时，枯笔表现，作品也就有些鲜活。作品获了奖，因美术在单位是拼盘课，获奖之事也就没在四方宣扬，我也就成无名英雄了。
有名务其虚，无名务其实，不当回事儿。学了美术，提高审美力提高动手力，于人大补。首先我自己重视，这便让我心中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