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研班学生学员们经常和我谈到关于在国画中用白颜料或者留白的问题,我觉得这是个在中国画里头比较要紧的一个问题,也是人们在画画中经常用到的问题。有些画者,他们在画牡丹花的时候,经常喜欢用白颜料,蘸饱了白颜色之后,调点其它的颜色当留白用,这无可厚非。绘画中白颜色去粉画其它颜色,这是常见的事。然而,今天在高研班和学员们讲这个问题,我的认为在国画中应该“慎”用白颜料。什么叫慎用白颜料呢?用白颜色去调色,增加画面的留白或高光,通常大家把这叫粉化。这中间有个问题,第一画面不活了,因为国画写意画、工笔画,它有一个水的问题,也就是说国画的晕染在水,白颜料很讨厌的,它会把水拘禁住、束缚住、固定住。这还不是问题,当时看着好,白是白红是红啊,但像写意画中间白颜色加进去,去画牡丹的时候,它往出晕染的部分叫白粉子掐死了,这是极头大的事情,你要的活灵活现的动感效果出不来,所以要慎用白颜料。不是说画者们用白颜色不对,看如何用、怎么用?不能一味地用白颜色去调色,把留白用白颜色去替代,这是不对的。我没有批评或者指责前辈们的意思,先学者、画者他们用白颜色,我只是在提醒大家,国画这个领域中要慎用白颜料。走出这个误区就好说了,那就要有扎实的认知力和对颜料的认知度。
第二我和你们谈留白和用白颜料的问题,无论对与错,有一个问题必须提醒大家。白颜料不管锌钛白还是锌钡白,它最终有一个自然中的缺陷,那就是一定会氧化的。当你画过以后,当时粉化以后的画面看着很漂亮,它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啊!过一段时间在空气中被氧化以后就发污发黑呀,那个时候就讨厌的很了,修不能修,改不能改,请大家一定要注意慎用白颜料!你用白颜料,必然被氧化,氧化就要发污发黑。你开始画的效果就变成你头大的脏了,在你的画中,就它脏,就它暗,如何办?大家心里都明白,可是大家都回避这个问题。我今天和大家讲,尤其你们高研班的,你们都是搞专业的精英,我和你们在讲这个问题的时候,也就是说抛砖引玉,你们这些国画学生,国画专业工作者,应该把这个问题,在我提出来的之后,你们去探研,也就是说如何慎用白颜料,也就是说如何去更好地留白。
我今天想就这个专业的问题给高研班的学生讲一下白颜色的运用。讲到这里,我想到我和我的发友张义潜先生的往事,他也是鲁艺的,在西安美专任教,他转型画国画,跟刘文西先生都在国画系人物教研组。当时我和张义潜先生办鲁艺美校,在他创作的国画中,曾经为用白颜色的问题我们吵得很凶。因为你画的不是油画,你画的是国画。而国画讲究的是水,讲究晕染,油画讲究的是用油,讲究的是笔触,讲究色彩的明暗衬托和光线,这不同啊。在我们那个年代,很多美院的先生从油画转型国画,都因为白颜色的问题,或者对水的认知问题出丑了。这些年我深深地在探研国画中的白颜色如何用?留白如何用?水如何用?墨如何用?求索中明白,其实它都是个“度”的问题。虽然说我是五十年代大学生,那个时候的学校教的东西比后来同类学校教的东西扎实一些、多一些。可是我那时候学的是油画呀,西方东西多一些,东方的东西,也就是中国画的东西是门外汉,今天我仍然是门外汉票友。我把我这三十多年来对国画中白颜色的用法,对留白问题的求索讲给大家,和大家互动。你们虽然是高研班的学员,但你们都是专业者,说的对也罢错也罢,你们去悟吧。
学生问我如何在画中使用白色颜料?
对这个问题应该是所有学习绘画者头疼的问题。许多初学绘画的学子有一个误区,认为白颜色是最亮的,实际这是错的,我们曾经对颜料做过析谱,锌钡白比柠黄的亮度差得太远,许多学子在绘画中利用白颜色去提高画面的亮度和高光是错误的,无论是油画还是国画,用白需谨慎,因为白颜料容易氧化,也容易粉,尤其在国画中更要谨慎用白颜料,搞不好就脏了。古今画者都在回避用白,许多画者在运用留白借助宣纸的本色在代替用白颜料,实际这都是对白颜料不懂,没有深的研究,不会用白。
那么国画中如何用白颜色?根据我多年作画的经验,凡是用白的地方,不能单纯地用白颜料,一定要用弱水去破白颜料,根据所用白颜料的成分不同,也可以加进去少量的柠黄或蓝色,去调和纯白颜料,这里讲的弱水是什么呢?就是水盂里存的极淡的墨水,其它颜料都可以加墨,唯有白颜料不可加墨,一加就脏了,但是作画中用白,不可不加墨,一定要加墨,所加的墨就是弱水墨。用留白、用宣纸本色去代替白颜料,是永远代替不了的。另外,处理画面的亮度或者高光,需要用颜色之间的相互衬比,去表现三大面五个调子,绝不能单纯地用白色或黄色或粉色,这不光是绘画技巧的问题,更要紧的是对色彩或颜料的认知问题。
我们家曾家传一幅宋徽宗赵佶画的六尺左背鹰,这幅画十分绝妙,他极其熟练地、巧妙地运用了锌钛白,画出了整个鹰的背部羽毛,占据了画面80%,凡是用纯白的地方,由于年代太长都氧化了,变成了灰白,但是许多勾勒羽毛的亮部白色始终那么白亮,极少氧化,什么原因呢?就是他用其它颜料和白颜料调和去勾勒亮部高光,比纯白更白,赵佶的左背鹰,让我悟出了用白的方法和技巧,不是古人不用白色颜料,一味地留白代替用白,古人在长期绘画中摸索出来的用白技巧和方法是博大精深的。蔡鹤丁先生曾经向我借过这幅画去临摹,我将这幅画左背鹰的用白心得告诉了蔡鹤丁,他在临摹中用这种方法完成了对赵佶左背鹰的临摹,效果还是不错的。
我们学习传统,只有潜心认真科学地去求索,才能真正继承传统,为今天的绘画所用。许多鉴定古画的专家在鉴定古画的时候,片面地认为凡是古画中用白颜料画的都在氧化,而发灰或者褪色,以白颜色的褪色和发灰程度来鉴定作画的年代或者真伪。因为这些鉴定专家他们不懂白颜料的运用和技巧,所以他们在白颜料作画的鉴定中,走了误区或者片面,这个范畴实际就是博大精深的中国传统中的快要失传的“色彩断代”,所以古人讲活到老学到老,不要一知半解就自诩是专家,而误导或者片面地理解中国传统文化。